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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

直到被拽上電梯前,小若爾還在哭著掙紮,嘴裏大聲叫著‘爸爸’。

周妍氣的眉頭緊皺面色鐵青,這要讓狗仔拍到,明天又是一條醜聞,她用帽子和墨鏡將自己遮擋的嚴實,進入電梯之後就蹲下~身,緊皺著眉頭緊緊抱著若爾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說:“你要是再敢吵鬧,我就讓你永遠見不到爸爸。我數到三!”她語氣格外嚴厲鏗鏘:“一……二!……”

小若爾根本不管她,一個勁地按著電梯按鈕要出去,周妍猛地一把將若爾推開,狠狠撞在電梯裏面的墻面上,若爾只覺得頭被撞的咚一聲,嗡嗡作響,頭暈眼花,眼裏直冒金星。

淚眼朦朧中,她看到周妍臉上滿是厭惡兇狠。

見她摔倒在地上怔楞地看著她,周妍才厭惡地皺了皺眉,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巾:“眼淚擦掉,出了電梯門,我不想再看到你臉上有半點眼淚。”

說這句話時,她那張精致艷麗的眉尖,皺的已經快打成疙瘩。

若爾伸手啪一聲打掉她遞過來的紙。

周妍氣的青筋直爆,一把拽過她,半點沒有憐愛之心地將紙巾在她臉上胡亂地擦了擦,等電梯門一開,直接抓著她的手腕將她半拖半拽地拖了出去。

這裏是Z大教職工公寓,地處Z大最裏面,安保十分嚴厲,進出門都專門的門卡,教職工公寓又是不對外出售的,甚少有狗仔能進來。

不過狗仔們通常都神通廣大,要是有人潛伏在此處,也很正常,此時周妍也顧不得許多了,只是出於職業習慣,出了樓層下面的門之後,她還是習慣性地讓一張艷若桃李的精致面孔冷若冰霜,一只手牽著若爾的手腕,一只手挎著包,踩著十公分的纖細高跟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格外有範兒。

出了公寓樓,下面就是一輛黑色轎車等待那裏,見兩人出來,從中走出一位穿著休閑的男子,沈默恭敬地打開車門。周妍墨鏡下的目光本能地向周圍掃視了兩圈,又看了眼開車門的男子,男子微微搖了搖頭,周妍冷著臉,直接把若爾扔進了車裏。

若爾一進去就要從另一頭車門往外跑,周妍面色冷凝地道:“把門窗都鎖了。”

若爾車子很快發動,在裏面打不開門,車子眼看著就駛出Z大校區,急的不停地拍打著汽車門窗。

周妍揉著額頭煩躁地低喝一聲:“夠了!再敢發出半點聲音把你扔出去!”

可能是之前周妍在電梯裏將她扔出去那一下撞得實在太厲害,聽得周妍發火她不由有些瑟縮。但

這句話並沒有達到恐嚇的效果,反而因為車子還未駛出校區,若爾像是看到希望一般希翼地看著她,望著車子快速行駛而急速倒退的窗外咽了咽口水:“那……那你把我扔出去吧……”

☆、第 4 章

周妍簡直要被她氣笑了,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她,卻在看到她掛著淚珠的眼睛裏的希翼時,心底陡然煩躁起來。理都不理她,坐在車上閉上眼睛。

小若爾像是找到可以回家的方法似的,希翼地叫著說:“姐姐,你把我扔出去吧!”

周妍二活沒說,揮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若爾稚弱的臉上。

那一巴掌是什麽感覺呢?

若爾後來回憶起來,只記得疼了,好像半邊臉都麻了,耳朵裏嗡嗡嗡的響。

她記得也是至此之後,她對這個血緣上的母親再沒有了半點期望。

那一刻她懂得了,哭和鬧,只有針對真正疼愛你的人,才有用,才心疼。為了不讓真正疼愛她的人心疼,她再也沒有在人前掉過眼淚。

車子裏一時安靜的只聽到車子發動機輕微的沙沙聲,就連原本還有一些的抽泣聲都漸漸歸於平靜。卻不知為何,周妍內心越發煩躁。

開車的男子也沒想到周妍說發飆就發飆,也被嚇了一跳,看到那小女孩臉上陡然紅腫起來的臉頰,心底暗暗搖頭。想著真不愧是專業戲子,在外面親和高貴氣場強大是眾粉絲心目中的女神,私底下卻許多庸俗女人一樣,為了錢往上爬,連親生女兒都可以下這樣的狠手。

汽車行駛了好一會兒之後,周妍突然喊停車,語氣不耐地對那男子說了一句:“去看看附近哪裏有藥店,買點藥來。”

男子沈默地將車停在一藥店前,邁開長腿跑出去買藥。

回來後將藥遞到後面:“塗在臉上就可以了,還有冰塊,可以先冰敷一下。”

他很好奇,她讓他去買藥是因為關心那小姑娘,還是怕小姑娘腫著一張臉回方家,讓方老爺子看到毀了她苦心經營的溫柔賢惠的形象。

不過他只是一個司機,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

見周妍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像睡著一般動也不動,他憐憫地看了若爾一眼,無奈地將冰塊遞給她,做了個敷臉的動作:“放臉上敷著。”

若爾眼睫毛上的淚珠尚未幹透,情緒卻已經平靜下來,禮貌地用帶著鼻音的童聲含糊地說了句謝謝,可能是說話扯到臉上的傷,讓她很快地低下頭去,將冰塊接過來覆在被打的臉頰上。男子也不知道說什麽,只能盡責地繼續開車。

方家所在的城市是一座國際化大都市,距離H市只有不到三百公裏的路,若是坐動車或者高鐵,也只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倒也不遠。

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之後,車子駛入一處別致的別墅區,五分鐘後在一棟灰紅色別墅前停下。

別墅造型並沒有多豪華別致,外表看上去甚至有些陳舊了,灰紅色墻磚,青黛色屋頂,整個給人的感覺便是簡單大氣。

車的避震功能十分好,坐在車上幾乎都感覺不到顛簸。車子停下後,男子吃不準周妍是不是睡著了,就輕聲地叫了一聲:“太太,到了。”

墨鏡下化著精致妝容的眼睛睜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外面,而是將眼風掃向精神萎靡的小若爾。

之前哭鬧了一番,之後她便開始有些困了,卻竭力的不讓自己睡著,此刻見母親目光冷然地掃過來,竟下意識地朝座位的另一頭移了移,整個人都貼在了汽車門上。

她這反應再度讓周妍惱火了起來,周妍也不管她,只是皺著眉訓斥道:“一會兒跟在我後面,見到人記得要喊,有點眼力見。”

若爾只防備地看著她,嫣紅的唇緊緊抿著,目光轉向車窗外那棟龐大到猶如惡獸般的建築。

周妍矜貴伸出保養得白皙細膩的手指,整理了一下若爾的衣服領口,用食指側面擡了下她的下巴,看她臉上傷痕。

當時她一時氣急,下了狠手,經過冰敷和抹了藥後,紅腫消得差不多,不細看看不出來。

小若爾顯然很怕她,在她的觸碰下,身體都僵硬了,頭本能地貼在車窗上想讓往後避讓她的觸碰,這使得周妍剛生出的一點愧疚瞬間變成了厭煩。

她無趣地放下手,打開門,“走吧!”

若爾下車後連忙跑到綠化的花壇邊,吐了一口血來,中間還混合著兩顆瓷白的小米牙。

周妍看到,心頭越發的煩躁,臉色也更加難看。

開車的男子給她拿了兩張紙巾和一瓶礦泉水,無聲地看了眼若爾,“簌簌口。”

一直到確定她嘴裏沒有血跡,臉色也幹幹凈凈,周妍才不耐煩地踩著高跟鞋兀自方家大宅走去,纖細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冰冷的嗒嗒聲,若爾邁著小短腿小跑著跟在她身後,男子拿著若爾的行李跟在後面。

方家大門前立著兩根哥特式風格建築的白色石柱,將大門分成並列的三個大拱門。周妍打開左邊的那扇門,入目便是二十多平米的昏暗空間,空間上方並排掛著幾盞細長的橘紅色的圓柱形的燈,旁邊是一張壁櫥式木櫃,木櫃上方是古色古香猶如書架一樣的木架,上面放了些綠色盆栽。

周妍打開木櫃,若爾看到裏面整齊地放著許多雙鞋子。

會客用的新拖鞋都是成人的,周妍皺了皺眉,先是自己換了鞋子,又隨手拿了雙嶄新的兒童拖鞋,扔給若爾,一副疲憊之極漫不經心的樣子:“先穿著吧,回頭再買。”

若爾不知道這是誰的拖鞋,比她的腳要稍大一些。她不願意穿別人的鞋子,倔強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周妍向裏面走了幾步,見她不動,不禁又生出了些火氣,眼風冷冷地掃了過來:“楞著做什麽?還要我幫你穿不成?”

若爾被周妍那威脅的眼神看著,不得不拖下鞋子換上拖鞋。再往裏走大約五米左右,視線豁然開朗。

他們換鞋的功夫,裏面的人似乎聽到聲音,很快便走出來一位四十多歲穿著圍裙的阿姨和一位二十幾歲,長相非常淳樸的姑娘。

穿著圍裙的阿姨見到周妍矜持地點頭笑著:“太太回來了,這位就是小小姐吧。”

後面的年輕小阿姨憨憨地連連點頭:“可真漂亮。”

周妍在下人面前懶得裝,徑直往樓上走,對這位穿著圍裙的阿姨道:“我上去休息會兒,你帶她去她房間吧。”

阿姨笑呵呵地‘哎’了一聲,在周妍轉過身之後,若爾分明看到她臉上露出的鄙夷,不過在面對若爾時,又是親切的微笑,“小小姐坐了這麽長時間車渴了吧?小張,給小小姐拿杯水,送小小姐回房間。”

淳樸姑娘滿臉憨笑的點了下頭:“哎!”急忙跑進了廚房。

年長的阿姨說完後意味深長地看了若爾還稍微有些紅腫的臉蛋一眼,唇角不屑地勾了勾,將她一個人扔在那裏,轉身去了廚房。

片刻後,小張用剔透的玻璃杯端來一杯溫熱的清水,遞給若爾,笑的滿臉熱情:“喝水!”

若爾接過水輕輕道了聲謝謝,小抿了口水,水裏還有淡淡的檸檬香。

她對這裏一切都是陌生且惶恐的,有幾分像林黛玉初進賈府時的樣子,不多說一句話,不多走一步路。

之前開車的男子站在玄關處,見小張就站在玄關處可見的地方,說:“小張,小小姐的行李放在這兒了。”

小張立刻笑著說:“哎,放著,我來拿!”

男子又看了若爾一眼,才沈默離去。

小張看到玄關門口放著的行李,臉上笑容滿面說:“那是你的行李吧,走,我帶你上去,太太好早就把你房間準備好,早盼著小小姐過來呢!”

她小心地拿了她的行李箱進來,行李箱的底部滑輪並沒有碰到地上的地毯,一邊往樓上走一邊說:“那邊是先生和太太的房間,姑爺和姑太太房間在這邊,那邊是二少爺和二太太房間,這是表小姐房間,這是小姐房間,這是少爺房間。”

一直到最偏僻的角落,她才笑著推開門,對著裏面裝修好的房間說:“小小姐,你房間到了。”

房間大約有三十平米左右,墻面用淡粉色夾雜著淡綠色條紋裝飾而成,在床頭的正上方還掛著一個類似於游泳圈大小的淡綠色枝葉盤成的不知材質的圈,靠南的那一面墻都是窗戶,卻不是落地窗,淡紫色窗簾下面是淡紫色軟墊和抱枕,再下面就是整排米白色櫃子。

家具、書桌、床全部都是米白色,其它包括被子、床單、椅墊、抱枕都是歐式公主風粉白相間或淡紫色,床邊還坐著一只半人大的維尼熊,整個房間布置都充斥著甜美清雅的氣息,和她原來在H市住的房間完全不同。

這樣的房間對若爾這樣年齡的小女孩吸引力應該是巨大的,可惜,這一點在若爾身上完全行不通。

她目光漠然地看著這個陌生的房間,臉上絲毫不見欣喜。

小張期待地望著若爾:“喜歡嗎?這可是大太太特地吩咐的呢!”

經過周父這幾年的引導陪伴,若爾性格雖還安靜,卻不再像幼時那樣自閉,聞言竟對小張禮貌地笑了笑。

她進入房間之後,小張便離開了,剩下她一個人站在裏面,好半響才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爬到一米高的窗臺上,看向窗外。

窗外景色和別墅前面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正下方是一塊半個足球場大小的長方形綠色純草坪,草坪上沒有栽種任何花草樹木。緊挨著草坪的左邊便是漾著湛藍光芒的游泳池,泳池面積大約是草坪的三分之一大小,裏面蓄滿了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美麗的如同一塊巨大的藍寶石。

泳池旁邊約兩米處,是純白色葡萄架,上面爬滿了綠色植物,看不清是葡萄還是紫藤,亦或是其它植物;再往旁邊看,是兩把撐開的白色太陽傘,傘下整齊地擺放著歐式桌椅。緊挨著這些東西的,是一條不大但水很清澈的人工湖,湖的兩邊樹木蔥郁,修剪的格外整齊。除此之外,還零星地栽種一些有些年份的高大樹木,使得院中空曠之餘又顯得生機勃勃。

可若爾還是不喜歡這裏,這裏一切都是那樣陌生。

她想回家。

她就這麽坐在窗戶邊,眼神怔楞地看著窗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便靠著窗臺上的抱枕淺淺地睡了過去,夢中極是不安。

☆、第 5 章

若爾是被敲門聲驚醒的。

小張在外面敲了兩聲,叫道:“小小姐,老爺、夫人他們快回來了,你要不要出來等他們?”

見裏面一直沒反應,小張試著把房門打開,就見那安靜的仿佛玉娃娃一樣的小姑娘正坐在陽臺上,目光中還帶有剛睡醒的茫然迷離。

這樣安靜乖巧的小女孩,實在很難讓人討厭。小張被她那懵懂的眼神望著,心都融化了,燦爛地笑著說:“小小姐,要不要出來等?老爺夫人馬上就要回來了哦,你要不要去洗把臉?很快要吃飯了!”她身上似乎永遠充斥著一股熱情:“表小姐和小姐也要放學回來了,她們和你年齡差不多大,到時候你們可以一起玩,小小姐長的這麽漂亮,她們一定會喜歡你的!”

若爾安靜地看著她,沒有太大的反應。片刻之後,才像睡醒了一般,慢吞吞地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洗手間的裝修和她房間差不多風格,也是以粉、白、淡綠為主色,只是洗手臺稍微有些高,她夠起來有些吃力,洗臉的時候將衣服前襟都弄濕了。

臉上的紅腫消退的快看不見了,燈光昏暗的時候不註意看的話就不大能看得出來,倒是她兩只手腕上,一只手腕青紫,一只小臂浮著紫紅的巴掌印。

她都用冷水沖了沖,用司機買的藥膏都塗了,臉也抹了藥膏。

這是她第一次挨打。

許是傍晚,樓梯走廊的燈光都昏黃色的緣故,方家客廳和樓梯這樣入目所及之處的裝修風格有些金碧輝煌。淺淡的原木色墻壁光可鑒人,反射著樓梯頂上的水晶吊燈燈光,樓梯則是黑色大理石的,從樓梯下面擡頭看,在樓梯拐彎處,橫豎著掛了七幅小畫,每幅畫大約一尺寬長,不規則的掛在一起。除了兩幅是歐式建築油畫,其餘六幅畫皆是歐洲宮廷仕女,畫風有些類似於《提香》。

站在樓梯拐彎處向下看,便是華麗繁覆的客廳。

說它華麗繁覆,是指它的裝修風格。

米白色的地板上鋪著一層花紋繁覆的地毯,地毯以豁亮明朗的白色為主色,普藍色的邊紋,花色細膩清晰,宛如針繡一般。地毯中間放置著一張長方形原木四角矮桌,矮桌中間是一條米金色桌巾,大約是矮桌的三分之一寬,桌巾上整齊地擺放著三座銅質類似於古代香爐香爐的東西,旁邊是同樣材質的高腳果盤,裏面是洗幹凈的各色水果,分外誘人。

矮桌的正方是背靠落地窗放置的同樣有著繁覆花紋的長形沙發,沙發看上去極為厚重,除了上面軟墊部分,下面竟全是實木,沙發兩邊同樣是兩塊實木矮櫃,一左一右放著兩盞一模一樣銅質臺燈,左邊的矮櫃上還有一個相框,上面是一個年約六十的老人和兩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方桌的另外兩邊是同木色白底皮墊的原木椅,兩個椅子像個距離大約一米多,中間有一小圓桌,小圓桌上也是一盞歐式臺燈。

椅子後面的墻上,掛著一幅畫。

此刻客廳中空無一人,就連與客廳相連的餐廳也沒有一人。

若爾站在樓梯口,踩著地面上潔白幹凈的地毯,緩緩走到華美的長沙發邊安安靜靜的坐下,才一擡頭,便看到玄關入口處走進來的兩個女孩。

兩個女孩都是十歲左右的樣子,一個頭發柔順地散落在肩膀上,頭發微卷,宛如公主一般;一個紮著簡單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神色極為高傲。

她看到她們兩人的同時,兩人也看到了她。

神色高傲的女孩先是一楞,接著臉色便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後面個頭稍高一點有著柔順頭發宛如公主的女孩則笑瞇瞇地走了進來,笑容如同花開一樣,讓她原本就漂亮的臉蛋格外生動了起來。

只聽她用銀鈴般好聽地聲音笑著問:“你就是舅媽在外面的私生女吧?沒想到舅媽還真把你接了回來。”

馬尾辮女孩直接無視了她,微蹙著秀眉對柔順頭發女孩不耐煩地說:“搭理她做什麽?”

柔順女孩輕笑著:“我也不想搭理,可誰讓人家媽媽有本事有手段,生了兒子,還帶回來一個拖油瓶,以後可是要同住一個屋檐下的,擡頭不見低頭見呀!”

這女孩長得非常乖巧可人,一看就是非常容易博得長輩喜愛的那種,尤其是笑的時候,眼裏像聚了光,即便是笑容諷刺意味十足,也絲毫不減她的顏色。

她的話不知哪句戳到馬尾辮女孩,馬尾辮女孩臉色立刻就寒了下來,不屑地瞪了若爾一眼,“那又怎麽樣,不過是個戲子!”

柔順頭發女孩立刻嬌笑了起來,不在意地看了若爾一眼:“是呢,不過是個戲子。”

從頭到尾,若爾就整個睜著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安靜沈默地看著兩人。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小張已經端著水果牛奶等物走了出來,看到兩個女孩笑的燦爛:“小姐、表小姐你們回來啦,餓了吧,先吃點水果,等老爺夫人回來就可以開飯了!”

她將果盤放在矮桌上,上面放了三支銀光燦燦的小細叉。

若爾早就肚子餓的咕咕叫,見有水果上來,開口問小張:“我可以吃嗎?”

小張爽朗地笑著說:“當然可以呀,就是給你和小姐、表小姐拿的呀,不過馬上就要開飯了,要少吃一點!”

若爾聞言很幹脆地拿了一顆葡萄塞到嘴裏,慢慢嚼著。

陶穎和方若華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居然說拿就拿了。

陶穎倒是好涵養,她笑瞇瞇地看著若爾,彎腰將矮桌上的果盤整個都端了起來,嬌聲道:“吃之前都不和主人打聲招呼,這就是你的家教麽?”

她又輕笑一聲,挑了挑眉:“啊,我忘了,你是個私生女,有娘生,沒娘養。”說著,她纖細白嫩的手指微微向下傾斜,果盤中的水果頃刻間全部落在地上,手中的白瓷果盤也像拿不穩一樣,哐當一聲向地上落去,正好砸在若爾腿上。

她小小地驚叫一聲:“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沒有砰疼你吧?”

若爾不防,果盤落下來的時候向旁邊避了一下,還是被砸中腳踝骨,疼的臉色一變,目光黑沈沈地看著陶穎。

見她表情不善,陶穎再度笑了起來,對一旁冷著臉的方若華道:“你看看,你看看,看她表情,好像要打我呢!”

方若華在一旁只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她敢!”

小張在一旁戰戰兢兢地看著家裏兩位大小姐欺負剛來的小小姐,她只是一個保姆,不敢多說什麽,只擔憂地看著若爾疼的發白的臉色,擔憂地問:“小小姐,你沒事吧?”

這個稱呼當場讓陶穎變色,只見她上一刻還笑著的如花嬌艷下一秒立刻就冷凝下來,不悅地斥道:“小小姐?她也配!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還不知道哪裏來的野種。”她嬌美的容顏上露出頤指氣使的表情,冷冷地指著地上砸了一地的水果,對小張道:“把這些東西通通給我撿了扔出去!”

小張早已經習慣了表小姐的變臉,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歉意地看了若爾一眼,蹲下身將掉落在地毯上的白瓷盤和水果一點一點地撿了起來。

方若華神色淡然地看著這一切,語氣微微有些不耐地叫著陶穎:“表姐,走了。”

陶穎嬉笑一聲,不屑地看了坐在沙發上沈沈看著她的若爾一眼,施施然上樓。

等兩人走的不見身影了,小張才擡起頭擔心地問:“小小姐,砸中沒有?疼不疼?”

若爾抿了抿唇,沈默地看著她沒說話。

“她叫陶穎,是姑太太的女兒,姑太太你知道嗎?就是先生的姐姐,他們也住在這裏。”最後一句,小張聲音壓的極低,“還有一位叫方若華,二少爺的女兒。”

說著趕緊收拾了地上的東西,又將地攤上的水漬收拾了一遍,去廚房偷偷摸摸的給她了拿了幾顆車厘子放在桌上的高腳銅盤內,“你先吃點墊墊,一會兒老爺夫人回來就開飯了。”

若爾一直緊緊握著沙發邊沿,等小張也去了廚房,她緊攥著沙發的手中才露出一枚插在發坐墊內的小銀叉來。

周妍不知道在房間是睡著了,還是隔音效果太好不知道下面的動靜,下面的事情完全沒有驚動她,一直到六點鐘左右,她才化著精致的淡妝穿著舒服隨意卻絲毫不見邋遢的居家服款款下樓,去了廚房。

片刻之後,玄關處發出腳步聲,從那裏走出一個六十歲左右,精神矍鑠神色肅然的老人來。

說是老人,其實一點都不老,他頭發向後背梳著,滿頭無法,面部表情看上去極為威嚴,眉心有深深的皺紋,而就在這個時候,周妍系著圍裙手裏捧著一盤蔬菜沙拉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老人,立刻溫婉地笑了起來,親切地喊道:“爸!”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滿面笑容地轉過臉對若爾喊道:“若爾,快叫爺爺。”

方老爺子這才註意到,沙發還坐著一個安安靜靜仿若玉雕似的小姑娘。

☆、第 6 章

還沒等若爾叫他,他身後就響起一道毫不掩飾譏諷的嗤笑聲:“喲,還不確定是不是我們方家的種呢,這就把爺爺叫上了?我看還是先把親子鑒定做了的好,畢竟,誰知道她是誰的種?”

隨著說話聲音傳來,方老爺子的身後走出來一個燙著一頭大卷發神色精明的女子,她看到若爾後,懶懶地譏笑著,滿臉諷刺地望了周妍一眼,輕撫著鬢邊發絲,意有所指地說:“我說有些人,別真以為飛上枝頭就成了鳳凰,什麽阿貓阿狗的都往家裏撿了,真當我們方家是收容所不成?什麽破爛玩意兒都撿回來?”

她年齡大約在三十幾歲,保養的很是得宜,三角眼,吊梢眉,看著就是精明厲害的樣子。有她這樣一對比,還不到三十歲的周妍看著就格外溫婉明理。

方詠寧身後身材高大的男子扯了扯她胳膊:“你少說兩句。”

方詠寧恨鐵不成鋼道:“對於那些自覺的人我根本不用說,但有些人就是不自覺,你不說的話她就蹬鼻子上臉分不清自己幾斤幾兩重!”說著狠狠瞪了周妍一眼,踩著高跟鞋哢哢往樓上走,她身後的男子連忙追了上去。

周妍臉上笑容既無奈又包容,還有那麽點黯然中帶著強笑,對方老爺子道:“爸,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廚房看看。”說著把手中的蔬菜沙拉往餐廳端去。

方老爺子並沒有因剛才的事情而說什麽,只打量了若爾一眼,方才緩緩開口道:“若爾?倒是合了若華的名字。”

往餐廳方向走的周妍聞言笑道:“是她外公取得,取自《宋書-禮志三》,‘若爾,三苗堀強於江海,大舜當廢東巡之儀,徐夷跳梁於淮泗,周成當止岱岳之禮也。’”她柔和地笑著說:“是就著岳岳的名字取的。”

岳岳,正是她後來生的男孩,也是方家第三代唯一一個男孩,取名方岱岳。

方老爺子聞言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淡淡道:“倒是個好名字。”目光又灼灼轉向若爾:“幾歲了?”

方老爺子久居上位,又生性嚴肅,給人壓力感極強。然若爾卻像是毫無所覺一般,一雙烏黑的大眼很是平靜地望著他,絲毫不怯:“七歲。”

方老爺子並沒有多重視這個在外多年的孫女,倒是見她小小年紀便在自己的威勢下鎮靜自若,有了兩分興致,問她:“上學了沒有?”

若爾看他和‘爸爸’不像,沒了搭理他的興致,默然點頭。

周妍手中捧著蔬菜沙拉已經往餐桌上端去,笑著插了句:“若爾性格就是太文靜了。”

方老爺子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別忙了,這些事用不著你動手。”

周妍毫不在意地笑道:“這不是在家嘛,些許小事,不忙。”

“你媽她還沒回來嗎?”

“媽說去接岳岳,估計很快就回來了。”

方岱岳如今不過三歲,就被送進天才啟蒙班啟蒙,方夫人很是喜愛這孫子,每日都要去接送。

“嗯。”方老爺子淡淡應了一聲,將目光投在若爾身上,“過幾日就隨你兩個姐姐一起去加侖吧。”

加侖是一所從幼兒園開始到大學一體的民辦學校,也是平常人口中所謂的貴族學校,這裏是分校,但師資力量絲毫不下於H市,甚至比H市的加侖小學還要好很多,而在這裏面讀書的孩子,無一不是S市頂級富豪的孩子,畢竟每年十多萬的學費,不是普通家庭能夠承擔的。

周妍笑著對若爾說:“還不快謝謝爺爺。”

若爾瞠大雙目似乎吃驚和在周家表現完全不一樣的生母,緩緩說了句:“謝謝爺爺。”

這時候,一個年約四旬的美貌婦人牽著一個兩三歲的小肉墩走了進來。

小肉墩看到方老爺子似乎有些怕他,但還是大聲地喊了一句:“爺爺好!”

方老爺子原本有些嚴肅的臉上,頓時柔和了下來,他走到沙發旁,原本若爾在沙發上坐著的,見他過來,就向旁邊移了移,讓方老爺子坐在中間,那美婦人見若爾居然還老氣橫秋的坐在主位上,也不知道讓人,眼裏便有些不喜,問周妍:“這就是你外頭那個?”

周妍笑容有些微的局促,還是力持自若的笑道:“是啊,七歲了,剛來,還不懂事。”又連忙向若爾斥道:“還不快下來讓爺爺坐!”

方老爺子揮揮手:“讓她坐著吧。”又望向那小肉墩:“過來!”

小肉墩邁著兩只小短腿,小肥屁股上的軟肉一甩一甩地朝方老爺子跑了過去,一把撲到他腿上,軟糯糯地喊:“爺爺!”看到旁邊還坐著一位小姑娘,便用溜圓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若爾。

若爾和這個弟弟見面的次數極少,她知道這是和她同父同母留著相同血的嫡親弟弟,向來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淺淺漾出一抹笑來。

見到她笑,小肉墩頓時也笑了起來,伸著小手往她那裏伸,口中喊著:“姐姐好。”

他說話尚且含糊不清,可小若爾就是聽懂了他的話,聞言臉上笑容仿佛能破冰一般,眉眼彎彎地輕聲說了句:“你好。”

方老爺子雖然嚴肅,但對這個孫子還是非常寵愛,他一把將小肉墩抱起坐在他大腿上,問他道:“岳岳喜歡姐姐嗎?”

小肉墩瞅著若爾害羞地傻樂道:“喜歡姐姐。”

“你呢?”方老爺子目光漠然地看向小若爾。

小若爾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心思全部都在小肉墩身上,臉上笑容幹凈純粹的仿若雨後晴空。

看到這樣的笑容方老爺子心莫名就軟了下,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在外面長大的小孫女。

方家老大是個不著調的,有能力,但恣於情性,聰慧不開。心思花在女人身上,自家企業懶得進去,卻喜歡在娛樂圈裏頭折騰,女人無數,私生女也不少,就沒見他有想結婚的時候,方老爺子就是抽他都不頂用,他幹脆整日流連在外,根本不歸家,如今都三十六了,還整天泡在女人堆裏。

周妍原本是方詠康身邊眾多女人當中的一個,因為好運生了個兒子,方老爺子見她出生書香門第,父親是大學教授,本身也是大學畢業,兒子又是她唯一的男人,見孫子生了,人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便答應了兩個人的婚事。

周妍能在大學的時候就被導演相中演了一部當紅電視劇中的女二號,又能在美人多如過江之卿的娛樂圈混出一番名堂,還能跟著方詠康這麽多年沒被厭棄,成功上位為方太太,姿色必然是十分出色的。方詠康自己也是遺傳了方夫人的優點,相貌堂堂,眼前這個小孫女相貌上完全匯集了兒子兒媳的優點,一看就是兩人的孩子。

許是方老爺子的眼神實在太過淩厲,小若爾終於擡起頭看了他一眼,但也只有一眼,就轉開了目光,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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